南極250公里超馬 - 刺骨寒風中起跑

發表於2015/09/2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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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圖片來源:馬拉松看世界)

吃過早餐,我們上駁艇登岸,終於踏足南極洲大陸了。天氣並沒有想像中寒冷,最低也是負十度,若白天有太陽,氣溫便會回到正數,甚至有五、六度。


我站到最後起跑之列,十秒倒數後,雙腳即破「盡量行」的戒,跟著大伙兒一起跑了。慢慢跑初時還可以,但凜冽寒風撲面吹來,再加上跑的破風,弱不禁風的鼻子像缺堤一樣,鼻水奪孔湧出,似是逼我停下來。



(圖片來源:馬拉松看世界)

我繼續跑了幾公里,但已感到力不從心,戰鬥力正迅速消退,沒有氣力再往前走,前面的跑手群愈跑愈遠,陸續消失在白色的荒漠,我情緒有點亂,亦有點不知所措,想起餘下的日子和前路怎樣捱下去?意志都灰了……


整理過思緒和儀容,總之跑不動就步行,重張旗鼓後再踏征途。強烈的陽光加上雪地的反射下,眼睛也倍感疲憊,半敝半張雙眼,聽聽呼吸和心跳聲,隨隨而行。


完成兩圈總共十公里後,開始熟悉這條路線,情緒也平靜下來,原來一直忽略了欣賞週圍的自然生態。我看到海獅伏在岸邊的石上曬太陽、小企鵝走至賽道旁作現場觀眾,叫聲彷彿為健兒吶喊助威、還有信天翁在空中滑翔盤旋打氣,或站在較遠的池邊觀戰。


太陽忽然間消失,動物觀眾與啦啦隊鳥獸四散,風雲變色隨之而來,海面翻起白浪,風勢也愈來愈強烈,大會工作人員隨即宣佈,跑完這一圈便要離開,早完成的先坐小艇返回母船。


浪愈來愈大,小艇靠岸也有困難,我與九個參加者上了小艇,迎頭而來的忽然巨浪給我們來一個冰海水浴,各人都濕透了,大家這時才有反應,將身體蜷曲向前伏下,以避過下一波大浪。


上了大船後,大家都鬆了一口氣。簡單洗澡後,我們才可以進入船艙,凍了一整天,才發現溫暖的房間是多麼的可愛!



(圖片來源:馬拉松看世界)

經過一夜航行,明天的目的地是Wiencke Island。島對出的海面看似平靜,但因為海上太多冰山和冰塊,小艇未能將參賽者送上岸,故改往另一個多小企鵝聚居的島Gonzalez Videla,還看到浮在水面的海獅和鯨魚。


大會人員先坐小艇視察該島是否適合登岸及作賽,確認可以作賽後已差不多中午時份,我們陸續坐上小艇,穿越海面的冰塊再登岸,岸上的企鵝們似乎亦歡迎我們。


整理好比賽裝備後,先要上一段百多米的軟雪坡,才到達今天的起步點。短短的雪路已舉步維艱、叫人吃苦!要是不小心,即使有山杖也會在雪地PK,跟隨別人的足跡雖較安全,但少了不確定的刺激。



(圖片來源:馬拉松看世界)

昂首闊步,多與身體溝通是第二天策略。走過第一個雪坡,心想下一段路應是平坦或往下,但事與願違也無可奈何,甚麼路都總要面對。


無盡頭的長命軟雪坡,折磨大家的意志,不斷引誘大家放棄上船。59歲的台灣人阿陳告訴我,當他完成第四圈時,已有退賽的念頭了,跑完第五圈後,他終於捱不下去了,告訴一起參賽的兩個兒子他要退出比賽。



(圖片來源:馬拉松看世界)

小兒子叫老爸跟著其腳印前行,這會節省㸃氣力,大仔則殿後照顧。老陳說,若沒有他們的支持和鼓勵,終極之戰在第二回合已劃上句號。從他的聲線、語氣及淚光,可以想像這一天對他來說是多麼深刻、難忘又感動。


五小時過去了,人家在平地可以跑兩個馬拉松了,但我只走了十五多公里,軟雪地比沙丘上更難跑,雪水開始從防水鞋的邊滲漏,腳如被針戮般刺凍。在最後一圈,襪子也失守被沾濕了,濕冷的感覺很不舒服。



(圖片來源:馬拉松看世界)

第一天與強風角力,第二天與軟雪斜坡搏鬥,第三天的比賽在手臂灣斜道的硬雪上,先登上雪丘,然後落暗斜。


這一天,也是天氣最好的一天,罕有地風和日麗,氣溫更上升至六度,有參加者甚至只穿短袖跑。我的感冒已有好轉,應該可以輕鬆慢走一段,內心與雙足在爭鬥不休時,我在撒哈拉認識的日本摔角手朋友在身邊走過,也是拿著山杖慢行,並示意我一起跑。


我才想起,他的成績在首兩輪都是差不多排最後,但他在其他的極地比賽,有如蜘蛛俠般迅速和靈活,硬雪應該應該難不到他。莫非他身體不適?有傷患?但在船上見他沒有怎樣,也不覺得他的步姿有異樣。或許這位摔角手根本不介意、甚至看透了人生的勝負,反正他的職業,無論怎樣強橫,成敗早已安排好了。


狀態欠佳下作賽,也沒有怎樣看時間了,但對南極神秘魅力又有多些了解、多點親近。



今天比賽進帳20.5公里,是最多的一天。



(圖片來源:馬拉松看世界)


短暫的風和日麗後,今天的天氣又不穩定了,海面風浪較大,風速每小時達四十哩,探險船在海面遊走了多少時,也找不到平靜的地點上岸,今天無法如期作賽了,無疑是有點失望。


或許疲累者可以多一天休息,但會暈船浪的寧可上岸跑了。整天在船上跟風浪搏鬥後,大部份參賽者的都是輸家,頭痛、嘔吐或不適,在午膳餐桌上可見,連一些平日不暈浪的也冧了,坐在餐廳用餐的不夠半數。大家又不能不吃,總要補充能量才可以繼續跑下去,但強行灌自己吃下去,也勉強沒有幸福。


總之,各有各的苦,但無人可以幫到忙。


晚餐時,終於到達一個較靜的海面,大家應該可以安樂地吃一餐,但部份參賽者仍未恢復過來,晚餐也無奈要放棄。杯盤狼藉後,探險船繼續尋覓明天跑步地點之旅。


半夢半醒中的感覺,有點像睡在湖面上,折騰了一天,很快進入甜蜜夢鄉。



這一晚是睡得最好的一晚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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